2014年十月,逸璞偶然在圳頭山壁發現數叢野生金花石蒜,驚喜無可名狀。從此每到金秋時節,心中就叨念著一定要再續前緣,卻總有俗務纏身,也就蹉跎錯過了一年又一年。去年秋冬,宜蘭地區連下了百多天的雨,氣候惡劣,「肉腳」的逸璞更不可能到山林尋幽訪勝啦。心疼著石縫中求生存的那些金花石蒜,不知別來無恙否,卻只能望向落雨的天空興嘆。
今年教師節,天藍如洗,家中多年前購置繁衍的金花石蒜,已開了一支燦亮如冠冕的花串,還有些花苞也在旁蓄勢待發。逸璞禁不起長久的懸念,便邀老公舊地重遊,尋花去!
摩托車順著山谷間曲折的產業道路緩慢上坡,但見山顏憔悴陌生,每轉一兩個彎,就有土石崩塌與護坡工程的痕跡。行經舊日與花相遇的山壁,林鬱草長,獨不見花。再往前行,依然處處有「道路施工」的警示牌,不免怵目驚心,只好在鴛鴦溪附近停車。
一下車,望向山巔,林木早已換上彩裝迎接金秋,半輪薄月輕巧自樹梢探出頭來,一隻林鵰無聲順隨山谷間的氣流盤旋。沿路慢行,有溪澗相伴,潺潺穿石奔流,似是多年不見的老友,絮絮叨叨在耳畔敘著舊;各色蝴蝶蜻蜓來回逡巡飛繞,彷彿盛情款舞著歡迎嘉賓。
鴛鴦溪最受歡迎的烤肉戲水區,因疫情未消而闃無人聲,倒是有工程車偶爾隆隆進出。此地斜坡與小橋幾乎呈九十度直角相接,原有幾顆巨石與一小塊可供人落腳歇息的空地,如今竟杳然無蹤,換鋪一大片鐵板銜接,方便車輛轉彎過橋,還圍了黃色警戒繩。逸璞猜想︰大概去年多雨,溪水暴漲,山崖水湄才會如此滿目瘡痍吧。
當日水勢依然不小,逸璞一時興起,用打鳥的小砲拍攝水流,竟然發現新視界,許多前所未見的水波石紋之美,躍然眼前,猛按快門的手停不下來,突然被老公拉往橋頭,說︰「別再拍了。那岸邊來了一個人,想下去泡澡的樣子,妳一直拍不停,他都不好意思下水啦!」正巧有輛工程車經過,逸璞與老公戰戰兢兢閃躲向鐵板邊緣,再回頭,那人已在急湍白沫中,逆著水流載沉載浮,真是免費的天然SPA!
此地不宜再留,只好打道回府囉。車子經過曾見金花石蒜處,逸璞眼角餘光依稀有一抹黃影掠過,不禁急急喊停。雙腳才落地,背後樹林突然發出長串沙沙聲,逸璞和老公不安地望向聲源,竟有一隻台灣獼猴在樹梢端坐回望著!距離太近,三方都有些不知所措。愣了幾分鐘,才各自回過神來,逸璞想到相機,老公拿起手機,獼猴卻一溜煙鑽回樹叢找果子吃去了。
皇天不負苦心人,在山壁的一隅,逸璞終於又見到了金花石蒜。真佩服這些小小植株,在貧瘠的巖壁野生野長,好像攀岩高手一般,不畏山谷間的強風勁雨,牢牢抓住岩石縫隙,終能在金秋展現出頂天立地的灑脫磊落丰采——那金燦燦的一輪輪冠冕,自在又歡悅地高舉擎天,彷彿在詔告世人︰唯有勇毅,可成就真實自我的美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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