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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「什麼?妳是頭殼壞去喔?」當老爸第一次聽我提到想用多年的積蓄、並貸款大筆金額,去買農地農舍的時候,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。「爸!我平日懶得運動,再一年就退休了,想種菜種花種果樹來強迫自己活動筋骨嘛!」「種菜?妳以為種菜那麼容易呀?」老爸年輕時念過農校,忍不住擺出「老先覺」的姿態來。老媽在旁用狐疑的神態問:「住到鄉下去,生活機能不是比較不方便嗎?而且你們夫妻倆都不會開車!」幸好有國文系出身,滿懷「陶淵明情結」的老公很興奮地附和我:「哈!這個構想真不錯,我們明天就去找地吧!」


 

    也難怪爸媽驚訝,老公和我都是「四體不勤,五穀不分」的書呆型人物,何況家中的交通工具只有腳踏車和「十一路」,而老公甚至連腳踏車都不會騎,果真住到郊區去,該怎麼上下班?不過,老公向來一言九鼎,第二天開始,就勤翻房地產分類廣告,拉著我找房屋仲介,還開始鼓足勇氣練騎腳踏車。看他一上車就七扭八拐的,我強忍住笑,跟在後頭,隨時給他信心喊話,外加技術指導,如今他已成了前籃後架常滿載貨物、甚至還可空出一手抓提個生日蛋糕返家的騎單車高手了。


 

    近年來的蘭陽平原,各式造型美觀的農舍,如雨後春筍般,從翠綠廣袤的農田中,不斷冒出地表,也不斷衝擊我自幼喜愛田園的心魄,常帶著艷羨的雙眼,逡巡著各戶新興農舍的屋前屋後,渴望能觀賞到別致而綠意盎然的庭園景觀,然而,往往迎面的是冰冷的大片水泥鋪地,而花草樹木或蔬果,只是院子裡某個小角落的少許點綴。這……還算是「田園」嗎?如今,老公和我既然想「歸田園居」,當然拚了老命也要為自己的家鄉保留一塊「淨土」!


 

歷經數月的尋尋覓覓與籌措經費後,我們終於購得現今定居的農舍,接著又絞盡腦汁規劃屋舍四周,盡量保留綠地,種花種樹,並且挖了個生態池,還開墾出我們躍躍欲「展腳手」的——純有機菜園。


 

    此後,老爸成為我們種菜的當然顧問,網路資訊與販售肥料、種子、菜苗的老闆,也提供了寶貴的知識技能,但是……當我用小鏟挖了個坑,小心翼翼地種下菜苗,再將周邊的土慢慢壓實,突然聽到路過的鄰居驚叫了一聲:「阿呀大姐!那土不能壓!壓了會傷根。妳只要把土鬆鬆地撥入坑裡,再用水澆到濕透就可以了。」喔!這可是千金不換的寶貴經驗呀!


 

    猶記得剛買下農舍的第二天,老公和我去探勘屋況,左鄰右舍遠遠地圍觀耳語,忽然有個年輕姑娘拔高聲調說:「我們如果有錢,巴不得到熱鬧的大都市去買房子,沒想到竟然有人花大錢想搬到我們這村裡來!」頓時我和老公感覺自己彷彿成了雜耍的猴子,是給人看笑話的。所幸鄉人生性單純直率,不但很快就接納包容了我們,還熱心地指導我們農藝、分種苗給我們種植,有個鄰居得知我們擔任教職,還語帶得意地玩笑著說:「哇!你們是老師喔!那我教你們種菜,不就成了老師的老師啦!」


 

    一聽說我們打算採用純有機種植——不施農藥、不用化肥,鄰居通常會警告我們說:「這恐怕行不通!最近幾年,生態環境越來越差,害蟲比以前多,有的還產生抗藥性,頑強得很。人生病了,也得用藥醫治;種植蔬果,用農藥防治病蟲害,只要適時適量就不會有餘毒或貽害。有機肥的效果緩慢,如果不用化肥,至少得用複合肥,不但使菜長得快又壯,又可增加脆甜度。」然而,我們仍堅持環保的理念,以廚餘堆肥改善土質、薄施有機基肥和顆粒肥、用手除蟲拔草,一切盡量順其自然。結果……刈菜苗在一夜之間,被小黑蟲啃成千瘡百孔的網狀葉;A菜細瘦而帶苦味;白蘿蔔的葉子雖壯碩,拔起來一看,卻像根小指頭!……為了避免被蟲啃光,許多菜只好提前採收,並祈禱蟲兒口下留情,多留點「剩菜」給我們吃,還自我調侃:「我們家的菜真是太好吃了,蟲蟲才會這麼愛光顧!」


 

一隻蛾在羅曼葉上不停搖著屁股,不知誘引著誰

 

    拔草是種菜的基本功,卻得看天行事。晴朗的清晨與傍晚是黃金時段,但是「一好沒兩好」,氣溫雖較涼爽,蚊蟲卻也跟著活躍,即使穿著厚長褲,屁股仍難逃長吻。一般蚊子往往會發出「嗡…………」的空襲警報聲,尚可聞聲辨位,一巴掌解決了牠;最難纏的是俗稱「黑金剛」的小黑蚊,不聲不響就一連叮咬好幾口,當一陣奇癢襲來,低頭一看,已是兩腳五六顆紅豆冰,而且每顆正中央都滲出一小滴血珠。陽光較強的時刻,蚊蟲收兵了,卻是沒一會就汗滴下土、頭頂冒煙了!不過,有微風的陰天或小雨後初晴時拔草,是人生一大樂事,天氣宜人舒爽、空氣清新醒腦,又無蚊蟲騷擾,雙手左右開攻之下,耳中但聞「噗——————」的雜草連根拔起聲,恍若裂帛般清脆悅耳!此際土壤的濕度與鬆軟度恰到好處,手拔、草起,絲毫不拖泥帶水。但若是久旱不雨,土地乾硬,任你用吃奶力氣去拔,草卻文風不動,要不就是攔腰截斷,而根仍穩紮在土裡;至於大雨過後,草雖連根應聲而起,卻帶出一大坨濕黏的土,甩也甩不乾淨、敲也敲不下來,只好投降停工了!


 

    實地耕種後,才真切體會到「看天吃飯」的滋味。天氣太過乾旱,尚可用勤奮澆水來彌補;但連日大雨不停,可就只能眼巴巴愣瞪著蔬果腐爛或長出一堆病蟲害來;至於颱風天的強風豪雨,連農藝達人也會心慌,最怕的是辛苦數月,即將成熟、卻又未達可以搶收地步的農作,一夕間化為東倒西歪的斷枝殘葉與滿地落果,除了望天興嘆,還得強打起精神收拾殘局,真是滿腹辛酸無處訴呀!也因此,我們感受到「一粥一飯,當思來處不易」的真諦,更加惜物,更加謙卑。

 

老公忙著整地,家中豢養的綠頭鴨也來窮攪和

 

    耕耘了五年多,我和老公的純有機田園夢,仍在興致勃勃的持續摸索營造階段,隨著經驗的累積,農作逐漸有了豐收的歡欣時刻。刈菜還是會有小黑蟲來造訪,但在「早也抓蟲、晚也抓蟲」的傻勁下,大年除夕終究有吃得安心的自家「長年菜」上桌;A菜和白蘿蔔在實踐「多施肥、勤澆水」要領後,長得快又壯,而且清甜可口。芭蕉、百香果、蕃茄、玉米、絲瓜、瓠瓜、四季豆、小黃瓜……更在園中經常上演「採果樂」戲碼。最令我們欣慰的是,發現自然界擁有生態平衡、永續發展的能力——由於不施農藥、不用化肥,我們的園裡常有各色飛鳥、蜻蜓、螳螂、青蛙……等捕蟲高手及蝴蝶、蜜蜂、大螞蟻之類的授粉大使,自在地來來去去;相對的,植物病蟲害產生逐年遞減現象;更有螢火蟲自動定居繁衍,為家人帶來夏夜的驚喜連連;偶而也有蛇類出沒,雖然令人驚悚,但鄰居說:「有蛇,表示生態食物鏈完整平衡。」衝著這環保的觀點,我們對於「有蛇」也就由恐慌而轉為敬畏了!


 

    經過努力,證明了:「純有機田園,不是夢!」您是否心動?歡迎加入我們的體驗行列,不但有清甜的蔬果可嘗鮮,還可淨化空氣及土壤品質,並強健體魄、舒心瘦身哟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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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逸璞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