賞梅趣外一章 @ 逸璞園地

看了市區梅影 一文，好友蘇興起冬日賞梅的想望，問我在宜蘭何處有梅樹、何時梅花開……，問答間，我心漸朗悅，彷彿自己一夕成了賞梅達人，又喜梅花即將多個知音粉絲。正巧近日連續天寒，家中兩株梅樹花苞漸吐，離住處一公里遠的八甲也有棵梅含苞滿樹，趁著假日天晴，便邀蘇一同賞梅。

家中有梅樹三株，其一尚小，未見花苞，是六年前買來學作梅酒的青梅，一時興起，餘留三顆，播種長成的；另在七年前扦插過十來梅枝，倖活了兩株，前年始有花苞數枚，去歲花仍零星，今冬枝椏茁壯，綻放得頗有姿色，尤其連日冬雨，愈寒愈放，且與枝條間成串的晶瑩雨珠相映，更顯潔白剔透，如冰雕，似玉琢，令人目光不願遽離，樹下徘徊，暗香飄游撲朔，更是醉人！

蘇騎摩托車載我出遊那日，難得冬陽露臉，且是天藍雲白，八甲的梅正盛開，雪白透亮一片，看得兩眼迷濛撩亂，手持相機急於獵影，卻不知該如何裁景！梅香馥郁，伴著一彎潺潺流水，別有雅趣。

與蘇是四十多年至交，相處自然，心無罣礙，而八甲一帶空曠清寂，野趣無邊。於是臨時起興，兩人以梅樹為起點，用閒散步行方式，向鄉間小路更深處漫遊而去。一見景美，便相互拍攝留影。

路兩旁的雜樹在冬陽暖照斜光下呈色繽紛，嫩綠、油綠、翠綠、墨綠，夾著烏桕黃橙紅褐混搭的冬衣，還有白花滿枝的不知名灌木，一路蔭涼，人車甚少，走來頗感舒爽。

不覺間，來到勝洋水草場，驚見大片水域中也有藍天白雲！一棵幼小的穗花棋盤腳孤挺在雲端，一朵胭脂紅的睡蓮在藍天裡慵懶地伸展著暗紫紅的葉片，台灣萍蓬草頂著數十枝鮮黃小花如散落的星光，而翠綠的圓葉小巧卻默不作聲地連綿著遮蔽了天空的一隅。這虛實交織的景致，套句潮語：真是美呆了！(美的是景，看呆了的是蘇和我)

再往前行，忽發現右側距離約百公尺的田埂上，有一隻疑似蒼鷺的鳥，兀自伸直細頸靜立。牠的雙翅同時向兩側開展，好像折翼落翅一般，又似在晾翅作日光浴。當時陽光耀眼，且相距甚遠，很難看得真切。灰撲撲的，像倒置著一個塑膠製的箭頭造型玩具，再加上水田裡的倒影，那模樣真蠱惑人想一探究竟！不禁懷疑是不是哪個農夫創新的嚇鳥道具？蘇在前方端詳許久，見我拉近鏡頭、猛按快門，忍不住慢步踱向我說：「那隻鳥站在那裏好幾分鐘，一動也不動，我想牠大概是假的，所以我沒有拍。」我雖常見蒼鷺靜直久佇如「立禪」，也見過大白鷺在水裡張翅作傘狀、蓋著頭頸「誘魚」，卻未曾見過如此古怪的「晾翅」姿態。內心即便懷疑，但抱持「寧可誤拍，不願錯放」的念頭，我邊拍邊說：「可是我看牠應該是真的。」又拍了兩三張。蘇仍是狐疑著：「那牠怎麼都沒有動？」語聲方落，乍見那鳥將兩翅緩緩闔起，啊！哈哈哈哈！蘇和我的笑聲迴盪在鄉野靜謐的空氣中，那蒼鷺卻依舊在原地，四平八穩地伸頸闔翅直立陽光下，很紳士(或淑女？)風采！